第九章
　我知道不好多看，可又忍不住，隔一会儿就瞟一眼，身体越来越燥热。苏珊似乎没有意识到走光，或者意识到了但不在意，只管自顾自地说下去：“人活着，就像在森林里远足。

　早晨出发，好比出生，晚上宿营，好比死亡。路漫长单调，偶尔拐到岔道上，摘几束野花，再返回主路继续向前，有什么不可以？

　现在不是中世纪，自己的身体自己做主，总不能因为结婚，就把器官的使用权，完全移交给另一个人，那不是侵犯人权吗？再说，人生苦短，我们要发挥生命的潜能，获得快乐，包括潜能和快乐。一夫一，当然最道德。

　但也最有缺陷，要不然怎么离婚率这么高？既然有缺陷，就允许用其它的方式弥补，对不对？

　“（透过半透明的白色蕾丝边内，苏珊的户隐约可见，没有一。）那天，苏珊说了许多，我却没有记住多少，一来内容过于震撼，二来裙底风光太分神。

　我记不得是怎样结束的话题，只记得离开的时候，正好乔尼开车回来，我连招呼都忘记打。昏昏沉沉回到家。厨房里飘着饭菜的香气，子正在忙碌着，见到我回来，埋怨起来：“你干什么去了。

　怎么这么久？”我一面放下包，一面敷衍着回答：“苏珊非要请我喝杯茶，说点事儿，她让我好好照顾你。”“我这不是好的，要什么照顾？”

　子不太高兴了，把我呛了回来。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停了一会儿，忍不住没话找话：“哎，你知道吗，苏珊和乔尼，年轻时胆子可大了，他们参加过夫友。”

　“什么夫友，不就是换偶，我知道。”子继续忙着，连头也没抬。“这，这你也知道？”我吃了一惊。子随口回答：“当然啦，乔尼跟我说过。”“什么，他一个男的，连这都跟你说？”我更吃惊了。

　“怎么啦，苏珊一个女的，不也跟你说了吗？”子愣了一下，马上把我呛了回来。

　我无言以对。＊＊＊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一会儿想着夫友，一会儿想着苏珊的内和丝袜，还有那光溜溜的户，我甚至梦见她光衣服，在我面前分开了双腿。

　实在睡不着，我便悄悄爬起来，溜进书房，打开电脑，搜索夫友。没想到，一下子跳出几千条信息，光卡尔加里就有几百条。我选了点击量最高的十条，一一浏览下去。

　这洋人对婚姻的理解，和我们还真是不一样，乍一看吓人的，仔细读完，又让人觉得多少有些道理。按照网上的说法，洋人不把婚姻当作简单的过日子，人家不仅要亲情更要情。

　这情刚开始人人都有，时间长了人人都没有，怎么办？简单极了，要么离婚，要么外出偷情。有那么些人两样都不喜欢：离婚，谁能保证下一个就比这一个好？

　偷情，不仅欺骗而且自私，是主所不喜悦的。那么好了，不欺骗不自私，只能是夫妇把话讲开，一起出去搞婚外，于是便有了夫友，即两对或多对夫妇，彼此同意与对方的配偶。

　和别人的配偶做当然刺，看自己的配偶和别人更刺，于是情保住了，婚姻也保住了，这话真没错，我怀疑子和美国经理有染，没有看到，光是想象，就刺得不得了。

　我再仔细看下去，越看越觉得有道理。这婚姻就是要有爱，特别是爱，而爱少不了情。恋爱和初婚的时候，新奇和浪漫就是情。时间长了，新奇会消失，浪漫会减弱，最终婚姻变得平淡无奇。

　如果能够不断创造新奇和浪漫，人就会出去寻求新的情，所以说，出轨总是让婚姻中麻木的人重焕青春。夫友的不同之处是，它不是一人出轨，也不是分别出轨，而是夫共同出轨，共享情。

　想到我自己在南加州的经历，不由得感叹：如今这世道，一辈子不出轨还真是难！与其偷偷出轨，还不如讲开了，大家都公平，本来嘛，是一种娱乐，而不是一种忌。（我梦见苏珊光衣服，在我面前分开了双腿。）第二天晚上，我还是睡不着，便又偷偷爬起来。

　查看夫友。我略过长篇大论，专看后果和可能的危害。我得出结论，夫友，只要没有强迫，大家都出于自愿，对感情和生活有益无害。我还发现，感情好的夫才友，感情差的各自搞或干脆离婚。

　好几个调查表明，夫友可以促进感情，提升婚姻质量，除非未经协商仓促进行，不会对婚姻造成负面影响。很多人讲述了亲身经历，说友使他们感情更深，婚姻更牢。

　大家一致表示，逾越忌之后，好比饭菜里加了上好的调料，爱得更深，做得更。我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后背一股凉意，回过头，不知什么时候，子站在了身后，悄无声息。

　我吓了一跳，赶忙去关窗口，电脑却死机了，定在那里，屏都是夫友的广告。我正不知该如何解释，子却先开了口：“不就是换嘛，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出国前，北京的外企白领，就开始玩儿这个。我们公司好几个，自个儿说是圈里儿的，有的孩子都老大了。”

　“你们外企这么开放？”我吃了一惊。“可不，跟国际接轨嘛，搁现在更不算个事儿了。”“对了，说到你们公司，我想起来，好久没有师姐的消息了。”我岔开话题“也不知道在澳大利亚怎么样，孩子都快考大学了吧，没准儿又生了一个。”

　“你师姐啊，出去大半年就回国了，那会儿我还没拿移民纸呢。”“什么？她怎么不跟我说？多可惜啊，多少人偷渡去澳大利亚。”我大吃一惊。

　“我也不清楚，你师姐要面子的。听她办公室的人说，她老公在外面找不到工作，一直当博士后，你师姐心气儿高，受不了，俩人就海了，她老公在大学了个副教授，她还回我们公司，继续当项目经理。”

　“能理解，能理解，国外找份专业工作太难了。”我联想到自己的经历，不由得感慨万千，然后想到一个问题“你们公司这么好，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当然不是，我现在想回就回不去，你师姐上边有人。”“上边有人？”我有点明白，但又不完全明白。

　“你想想，你师姐和你一个专业，跟公司业务一点儿不搭边，英文也就一般，怎么会爬进管理层？”子稍稍有些犹豫。

　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师姐也是圈儿里的人，被我们副总拉进去的。原先她一个人跟副总夫妇，从澳洲回来以后夫俩都进去了。”

　“什么？怎么会是这样？”我感觉恍如隔世，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师姐也不容易，那么多年，一个人带着孩子，唉，毕竟是我师姐，这事儿往后别再提了。”以后的几天里，我没有再上什么友网站。

　我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我相信，子不会随便撒谎，师姐多半参加了那种活动。我一遍遍安慰自己：师姐是普通人，不是圣人，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上了老板的，都没什么可丢脸的。

　师姐又漂亮又成，独守空房多年，有男人追求她疼爱她，应该算是件好事。老板夫人嘛，没准儿是个双恋，或者看开了根本就无所谓。

　至于我姐夫，很久以前见过一面，不像是钻牛角尖的人，想必看着木已成舟，也无可奈何，干脆顺势而为，自己也参与了进去。转眼到了周五，下班回家，顺便打开信箱，一堆帐单中间，赫然夹着封信。

　电子时代，居然还有人写信！我瞟了一眼，漂亮的花体字，发信人是苏珊和乔尼。我把信拿回家，坐到沙发上，拆开来一看，吓得蹦起来：里面是邀请函，邀请我们去他们的乡间别墅，就在周六晚上。随信还附了两份健康证明，证明乔尼和苏珊没有病。

　我赶紧把子叫过来，把信交给她：“你看看，你看看，这，这什么意思？”子接过去，飞快地扫了几眼，似乎有些惊讶，但又不是特别惊讶，至少比我镇定多了“不知道，”子抖了抖信纸“没准儿就是吃顿晚饭。”

　“这怎么可能呢？”我有些急了“哪有请客还给健康证明的，这，这，明摆着不就是，是那个，那个什么友吗？”“我没想那么多。”

　子把信还给我“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简直是废话！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怎么好打电话问！这天晚上，我几乎彻夜未眠，脑子里糟糟，一会儿想起苏珊，一会儿又想起师姐。每个男人的心中，都有这样一位女的形象：美丽温柔，善解人意，像母亲，像姐姐，又像情人。

　我们尊敬她，爱慕她，向她倾诉，向她求教，把她当作一切美好的化身。真没想到，师姐竟然会进那个圈子，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师姐也是人，也有七情六，倒是姐夫真了不起的，豁达，大度。我又想，师姐这样的贤良母能做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大逆不道。

　如今的社会发展快，人的观念确实也要跟上。看来苏珊说的没错，人生苦短，上那点儿事，真没什么，纯属私事，不伤天不害理。再说了，哪条法律也没说人结了婚，某个器官就被配偶拥有了专属使用权。 　m.eHＥxS.c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