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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夜谈
 我说完话就转身进了屋,把一院子的人和那一院子的尴尬都绝情的抛在脑后。我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以后,从来没有真正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一直都是被身边的事情推着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应该做什么事。

 我进了屋,开始收拾行李,把我所有的东西都包到包袱里准备离开这里。我只有这一个念头:离开这里,离开所有本来不应该我承担的一切。

 锦弦这个时候急急忙忙地推门进来,刚要说话,见到我在收拾东西,愣了一下:“你…你要走?”

 “我还留在这儿有什么用?难道还要留下来看少爷的婚礼么?”

 “那你现在恐怕也没有办法走…”她有点吐吐的。

 “为什么?敬不让我走?”

 “不是的…是…是老爷找你…”我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

 老爷找我?一定是有关少爷婚事的,不是说服我心甘情愿的给少爷当侍妾,就是给我一笔钱劝我在婚礼之前赶紧离开相府,躲得越远越好,再或者,直接做的绝一点,杀了我。毕竟就算是杀了我,只要相府里面的人不说出去,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一个小小的丫鬟从这个世上消失掉了。

 可是为什么我不害怕呢?我就像是虞姬含泪舞剑自刎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有的只是想要血染剑锋的对于这种残酷快意的渴望。

 我点点头:“我这就来。”

 在别院门口等着的就是之前来过的杏儿姑娘,她带着一个狐皮的围脖,看着就跟别的丫鬟不同一些。

 我对她行了个礼,她礼数周全的回了一个礼,道:“姑娘快跟我来吧,莫让老爷等得急了。”

 我点了点头跟了上去,少爷还在院子里,看着我的背影出神。也不知道杏儿姑娘是什么时候来的,要是来的早,没准儿看到了我打少爷的场面,那可就尴尬了。

 但是这位杏儿姑娘并没有什么别的态度,也不问我什么,只是在前面带路,我也没法主动开口说些什么,只能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杏儿并没有给我带到会客厅,而是带到了老爷的书房里。

 章丞相坐在桌后不知道在写着什么,听到杏儿通报我来了也没有抬起头来,只是继续写着,杏儿退了出去只留我一个人站在书房里,气氛一下变得凝重了起来。

 老爷不说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就低着头在桌前站着,敌不动我不动。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我站得腿都酸了,老爷都没有说一句话抬一次头,我在心里暗暗咒骂:丞相真是老巨猾,用这样冷暴力的方法来教训我,实在是太狠毒了…

 就在我马上就要站不住了的时候,丞相终于放下笔,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坐吧。”

 我连忙行礼“谢谢老爷”挪动着我我那双快要麻木了的腿,坐到了书房一侧的椅子上。

 “我原听说你是个不能说话的,现在看来话说得倒也顺溜,是怎么回事?”

 丞相看向我的目光忽然变得十分凌厉,惹得我顿时失语。这位丞相虽然年纪一把,但是看上去不怒自威的感觉倒是让人觉得迫感倍增。恐怕他现在这样说,是觉得我来相府来的蹊跷,怕是别人派来相府的细作吧。

 “回禀老爷,奴婢并非自幼不能言,而是因为受到头部撞击而一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大夫说细心调养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只是因为家境贫寒一直未能得到好的照顾。奴婢承蒙少爷不弃得以留在府上,后来因为解救少爷等事身体一直未见好,直到有一天…”

 “哦?”“直到少爷去南方暗访的有一天,奴婢夜里思念亲人难以入睡,便到院子里赏月,但是不知道被什么人打晕了,醒来的时候误打误撞的,倒也就好了。”

 我本来以为老爷会不相信我说的话,毕竟这样听上去确实是不怎么靠谱,但是老爷沉默了一下,居然点了点头,这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怪。

 老爷又问:“你爹现在还寄信给你?”

 我回答:“是的,每个月一封。”

 “你爹现在可好?”

 “爹爹一切都好,现在去了漕帮跑船,据说也开始能攒下些钱来了。”

 老爷点了点头,喝了一口盖碗里的茶,才缓缓吐出一句:“口齿清楚,是个明白事儿的人。”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索也就不出声了,老爷放下茶杯才问我:“知道我找你来是要干嘛么?”

 “知道。”

 “嗯…知道就好。我看你也是个脑袋清明的孩子,就直接说了。”见我点点头,丞相继续说下去“少爷与你的心思,我已经知道了,我自己的儿子我了解,如果他认定了,我怎样劝说都是无用,但是太后的懿旨不能违抗,就只能委屈了你。”

 我一听便知,这又是叫我给少爷做侍妾的意思。

 现在我连苦笑的心情都没有了。果然,在他们的眼里,我都是配不上敬少爷的,我只能做个妾室,就连做妾侍,也是因为我“脑袋清明”才配得上做个侍妾不是么?没有人注意到我曾经用生命换过少爷的安全,没有人注意到我是多么努力的想保护我和少爷之间这样实际很薄弱的感情,没有人注意到其实我也是个想要完整爱情的人!

 我的心一沉,一扭身直接跪在了地上,朗声道:“谢谢老爷提奴婢考虑,奴婢…不想!”

 老爷惊讶道:“你竟然是不肯的?”

 我并不害怕,抬头对着老爷微笑着:“是,老爷,奴婢不肯。奴婢虽然是区区下人,入府之前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奴婢也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女儿,也有所有女子都有的尊严,不想屈居于别的女人之下,共享一个男人。”

 “你可知,假以时,你也是有做填房的可能?”

 我微笑着摇摇头:“老爷,您也是说‘可能’。也就是说,很可能我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个侍妾,我的孩子永远都只能是庶出,我永远要向真正的少夫人行礼问安,这样的日子,我不想要。”  m.eH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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