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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剖 白
 留给秦艽一句别我杀你之后,杓兰再也不想和他纠在一起,转身就33走,却没想到被秦艽一个大步上前拽住了手腕“你要去哪里?”

 手腕上传来的温热感觉使得杓兰顿了一下,但也仅仅是顿了那么一下之后,杓兰就转过头,低头看着握在手腕上的修长手指,慢慢的一将它掰开。

 秦艽觉得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心里一点点的向外,等到手中盈握住的只剩了一掬空气的时候,又重复问了一句:“你要去哪里?”

 杓兰忍不住看了看他颈间的伤口,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之后,便调转方向离开大路向山里走去。

 柠芗赶忙上前阻拦“小姐啊,你看现在天色已晚,怕是山中的那些蛇虫鼠蚁都开始活动了,你想要爬山的话,我们明天再来好不好?”

 杓兰自小是被景元帝顺着疼爱大的,现在又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柠芗这不痛不的劝阻,说什么都要进山,柠芗无奈,只好求救般的对着秦艽拜了拜,然后跟在了她后面。

 秦艽无奈的长长叹了口气,先将那些围观的人们三言两语打发掉,然后接过墨言递过来的药膏在伤口上随意抹了几下,也跟着踏上了进山的小路。

 进了山之后,杓兰一边缓步向前,一边不停的将目光扫来扫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般,一旁的柠芗看着主子那张能滴下水来的阴沉脸庞,只能小心的打量着她的脚下,什么话都不敢说。

 一刻钟之后,杓兰的双眼忽然一亮,掂着脚将左手边山崖隙里的一株翠绿色小草拔了下来,拿在手里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之后,转头看向一直保持在她身后五六步远处的秦艽。

 从暄到建宁这一路走过来,秦艽对这位名声在外的公主也渐渐的有了些了解,她确实是和传言中一样,娇蛮任,得理不饶人,但是,也仅仅只是如此,并且,她从不强占斜理歪理,除此之外,秦艽还发现这位公主殿下极爱管闲事,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只要有她看不顺眼的,绝不憋在心里,就算是碰到顽童欺负只狗,她都要上前去管一管。现在看到她忽然转过头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看,知道她憋了一肚子气没有发出来的秦艽,不由觉得头皮一紧,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

 杓兰看他慢下了脚步,只当他厌烦自己,深一口气强下心中的憋闷之感,走到他的面前将刚才拔下的那株草对着他的脸就摔了过去“既然你如此厌恶于我,还跟在我后面做什么!”

 秦艽赶忙伸手接住,见不过是株毫不起眼的小草,便有些纳闷的问道:“这是什么?”

 杓兰瞧了瞧他脖子上已经有些发微微发紫的伤口一眼,淡淡说道:“七星草,能解我剑上的毒。”

 秦艽还没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倒是墨言先炸了起来“什么?你剑上居然有毒!你可是堂堂的公主啊,怎么能做出在剑上下毒这种下三滥的事?”

 同样的,不等到杓兰开口,柠芗就先不干了,对着墨言就瞪起了眼“你瞎咋呼什么!那药又毒不死人,不过是让人难受上十几个时辰罢了,再说了,这还不都是你们自找的!”

 “让人活活受罪这么歹毒,那还不如当时就让人死了呢!果真天下最毒妇人心!公子,你感觉怎么样,难受不难受?建宁城里肯定有不少的杏林高手,我们这进城去找他们,这棵什么草还是先丢了吧,我们又不认得,是用来杀人还是救命那可难说…”

 一旁的柠芗听到墨言口出不逊,心中气急,上前抬脚就向他的膝盖踹了过去。秦艽不管自家书童的呼痛声,手中捻着那株七星草着杓兰上前两步,在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株七星草的距离站定。

 “实是秦艽有愧于公主,实在不明白,公主为何还要如此对待秦艽?”

 杓兰看向他那双清澈的眸子,忽然间就笑了“秦艽,把我当成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来利用,这是父皇和你提前商量好的吧?”

 秦艽的眼神一闪,但是很快就被他给掩饰了过去,继而脸上也扬起了和杓兰一样的笑容来“这天下谁人不知公主是皇上的心尖,在下愚钝,实是不知公主何出此言?”

 杓兰的嘴角仍然向上挑着,但是眼睛却慢慢的红了,半天之后才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次指婚,但凡有父皇的一丝真心真意在里面,就你这种逃婚行径,怕是连皇城的大门都出不了,就已经被御林军给抓回去大卸八块了,哪里还能容你这么优哉游哉,一路观花赏景般的晃到建宁城来!

 “这建宁城是我大彧朝慕家的故乡,是龙兴之地,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更何况,本朝这建宁城中还出了一个在后宫中权势熏天的韦贵妃。现在父皇年纪大了,朝中早就催促着他立太子,韦太师到处为最肖似太祖的三皇兄威诸臣。这个紧要当口你却逃婚到了这里,秦艽,你们真当我什么都不懂?”

 秦艽揪下一片七星草的叶子放在嘴里嚼了起来,津津有味的,好像是在享受什么不得了的山珍美味一样,等到咽下那片叶子之后,他才慢慢的开了口“公主殿下确实聪慧,但有句话公主错了,其实皇上还是很疼你的。”

 “我没说父皇不疼我,他不过是在指婚这件事上…”杓兰愣了一下之后,自嘲般的笑了笑“不过现在看来,除了这话,其余的话我也没说错,你们果真,果真是利用了我。”

 秦艽又揪下一片叶子放进嘴里嚼“竟然公主心里都明白,为何还要费餐宿,不远千里跟到建宁城来?”

 听到他问为什么,杓兰不由得想起了那天,那个在宫里举行琼林宴的天。

 那,她听闻这次的新科状元郎居然是个年轻俊秀的公子,好奇心便怎么都不住。毕竟,前几年的状元郎都是顶着一头灰白头发脸皱纹的,甚至还有一个是跛子,就连进京赶考都是由孙子一路护送来的。现在居然出了一个翩翩佳公子的状元郎,几乎可说是举朝轰动,因此杓兰便悄悄的躲在了假山后面,想看一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却不料,只是背后那偷偷的一瞥,她便对着那身着状元红袍的清俊状元羞红了一张俏脸,漾起了一片心。

 所以后来,当皇上提出要将秦状元指给她做驸马的时候,向来大咧咧的杓兰出了一副娇羞的小女儿情态,转过头去扭捏了半天,却是半个不字都没有吐出来,只惹得景元帝捻着胡须脸了然的神情,当即就下了旨。

 可谁知,在圣旨传下的第二天,这位秦状元便包袱款款的逃婚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杓兰哪里还坐得住,抄起墙上的三尺短剑就追了出去,这一追就是暄到建宁城的一千多里。

 杓兰不是个笨的,虽然驸马逃婚也惹得皇城动了几天,但雷声大雨点小,再加上这位驸马一路上悠哉的样子,她几乎是立即就明白了这其中定有猫腻,今天她不过是拿话来试探一下,没料到还真被她给试探出来了,纵然是心里早有准备,杓兰的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难过,为自己,也为父皇。

 向来把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爱的父皇,居然狠得下心来利用自己,可见他的处境多么艰难。

 见杓兰一直不停的变换着脸上的神色,却愣在那里什么都不说,秦艽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公主,你还没说为何要跟着我一路来到建宁呢?”

 谁知刚在在这个问题下沉默了半天的杓兰,在秦艽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就炸了起来,气呼呼的说道:“为什么?你居然还有脸问我为什么?!姓秦的,我不管父皇和你在盘算什么小九九,这圣旨就是圣旨,就是神仙来了也不能抹杀它的存在,如今你无缘无故的逃婚,害得本公主成了全天下人都能看的笑话,如果你给不了我一个合理的说辞的话,本公主定不会跟你善罢甘休!你在这建宁城中的差事,也别想做的顺顺当当!”

 看着暴怒的杓兰,秦艽简直都要把肠子给悔青了,真恨不得呼给自己一巴掌,明知道这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现在可好了,绕了这么一大圈又回到了起点。

 秦艽很是有种搬起石头狠狠地砸了自己的脚,还说不得疼的憋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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