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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女人6月18日(1)
 凡是爱的,都一定是美的;凡是美的,都应该得到爱

 秦编辑多次来电话。通常在下午,他把电话打到资料室,我听到铃声跑过去接听,同时关上门。有时候三言五语,有时候十分八分,有时候一个多小时。我不是话多的人,平时很少跟人长谈,可跟秦编辑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他搞文学,语言很好,我非常喜欢;他是那种特别温情的情中人,温文尔雅,怜香惜玉,柔情似水,总能让你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是这个男人关爱的中心,他在全心全意地呵护你,总能让你心里丝丝柔柔充感动;他也喜欢听我讲话。

 他喜欢我,这是我喜欢他的基础。

 他如果不喜欢我,无论我怎样喜欢他都不会表现出来,更别说表白。但可以暗恋,暗恋一个人,只因为爱,跟那个人无关。

 “你的声音真好听。”

 “你表达得太好了。”

 “总想给你打电话。”

 “有话愿意说给你听。”

 “喜欢你的性格和情。”

 “跟你通话是种享受。”

 他不止一次这么说。我们在东一句西一句闲谈中,往往几十分钟过去,正所谓“**苦短”“好梦难留”“美丽易逝”一边道着再见,一边意犹未尽。最高纪录一天来五次电话,有两次放下话筒不到一分钟又打过来“我还想说一句…”

 刚开始我们谈文学,谈获奖,谈体会,后来谈工作,谈哲学,谈思想,最后无所不谈。我们的联系以电话的形式保持下来。如果有几天接不到他电话,我心里会莫名其妙地空落落。回想最初仅留下资料室的号码,莫非从一开始我就渴望与之不受干扰地单独长谈?

 “颁奖会定在6月28,大约有二十几位作者参加,你来吧,我想见你。”

 我基本上不认为独自旅行是个好工种,主要是不起那份心。且不说纵横错的铁轨和人头攒动的候车室令人头晕,单说买票食宿问路就足以让人恐慌。我是那种能享受的人,坐享其成,享受别人提供的一切。我不具备独立自主自力更生能力,很难自己做成什么事。另外对快速度高科技产品天生发憷,比如微波炉,只能热饭,不会其他功能;传呼机,只会接信号,不会调时间;热水器,只能让人定好水温,热点凉点都得忍。至于日常生活的电工钳工管工车工铆工纫工…想都不敢想。

 我需要帮助。

 当然我相应有个很大优点就是不挑剔,得过且过,差不多就行,不像有些人凡事面面俱到,妥妥帖帖。对我来说徒步穿越沙漠,重走长征路,登什么什么高峰,创什么什么吉尼斯纪录都是不敢想象的事,我能理解并接受但自己绝不会去做。我宁愿坐在旧门槛上看落,捧着张爱玲的《倾城之恋》涕泗欷歔。当然我永远也不能发明什么,创造什么,我没那个**,更没那个本事。

 想当年,金天赐摩拳擦掌跃跃试一心要当发明家。他说钟晴你就尽情发挥你中文系的丰富想象吧,只要你能想出来,我就能发明创造出来,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我闭门造车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两个项目:洗碗机我太不爱洗碗了;治癌症药解救全人类于苦难。结果他说,你这两个项目不现实,一个已经被发明,另一个根本做不到。

 就这样,由于想象力匮乏,我生生扼杀一个发明家。

 总之,灵魂深处,我不思进取,缺乏竞争,求稳怕变,懒散依赖我可能真的托生个小姐身子。于是我说孩子太小不开;路途太远不方便;南方太热不习惯。我一连用三个“不”

 “真是个千金小姐,豌豆上的公主。”他戏谑。

 他了解我的身世。

 他说他对我特别感兴趣,包括身份性格所处地域。

 “北方冬天冷吧?”有一次他问。

 “这么说吧,如果你吐一口唾沫,那么就得小心脚被冰球砸着。”我们通常用的比喻是:“男人撒完,一弧型拐就把他钉在地上。”跟秦编辑我不好意思这样说。事实上随着全球变暖,东北已不似从前。  m.eH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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