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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 寻死不成
 长平王身后跟着关亥等人,内侍们原本都该屋外候着,轻易不进女主人房间,何况是内室。但他们就这么跟了进来,没有丝毫要回避意思。原本林十一等人也匆匆随了进来,寝房里一下子涌进了十多个人,颇为拥挤。

 长平王木着脸当先闯进,张六娘先是下意识惊了一跳,匆忙想去拾掇地上白绫和绣墩子,仿佛正换衣被人瞧见了一样惊慌,迫切要掩盖。

 可关亥等人一涌进,长平王又冷冷扔了那么一句话,她很就反应过来,生生忍住了冲动,后背,坐沿上也没起身,只仰着脸问:“王爷这是做什么?”

 十足十正宫气势。

 只不过略显凌乱头发和脖子上明显红色勒痕,让她气势有些古怪。

 关亥将一个巴掌大东西扔到张六娘脚下,正是那朱漆匣子边角。张六娘看一眼便笑:“又是这个?怎么,果真是要安一个谋害侧室罪名给我了么?”

 她轻轻抬起手,将发间几只簪子全都拔了下来,并不柔顺头发蓬蓬披散下来。边小柜子抽屉打开,针线匣子里出女红用剪刀,张六娘拿起剪子就绞头发。

 “王爷不必听信谗言动气,蓝氏其实也不必这样费心,我本来就是要让出这所正室院子给她。不知我信她交给王爷没有?上头清清楚楚写着我想求王爷允我去小佛堂孤身居住,后若有机会,还请王爷寻一位师傅收我。”

 一绺绺头发飘落上地上,好好一头垂到际长发转瞬被她剪到了肩膀,她还接着剪。

 屋里没一个人拦着。

 长平王说:“既然心坚如铁要清修,府里小佛堂也嫌奢华些,城外觉远庵是现成地方,明日本王派人护送王妃前去。”

 张六娘剪发手顿了顿,对上长平王没有温度眼睛,脸色微白。

 觉远庵是什么地方她岂会不知,当如瑾把妹子如琳送过去她私下还感叹如瑾心硬,这番轮到自己头上,还是由长平王亲口说出来…

 “这是蓝氏要我和她妹妹作伴去?”

 “不关别人事,是本王成全王妃心思。”

 长平王微抬下巴指了指地上匣子碎片,“藤萝已经全认了,里头是什么东西,太医院里不乏辨药好手,不管是蒸是煮,药渣子磨成粉人都能认出来。你认与不认,事实摆着,结果都一样。”

 “王爷,那匣子是什么东西我根本不知,娘家陪嫁给我,难道我进府之前就憋了这个坏给蓝氏使吗?”

 长平王不屑与之争辩,静静看了她一瞬,冷笑都欠奉,转身便走了。只吩咐林十一,“明一早送她去觉远庵,带着本王帖子给庵主问好。”

 几个侍女躬身应是,内侍们跟着长平王离去,唯有关亥和花盏留了下来。

 花盏抢先开口:“王妃,您这又是何苦,损人不利己,到头来别人什么事都没有,独你落了这个下场,早知今何必当初。奴才冷眼瞧着,咱们王爷平虽然对您不闻不问,可没少您吃没少您穿,这么大院子住着,婆子丫鬟一堆伺候着,虽宠着蓝妃主子可也没夺您位意思,您还有什么不足?偏要行这样事!且还死硬不认,也不知道这回是不是您后一次见王爷了。”

 觑着关亥脸色,花盏叹气道:“奴才劝您一句,到了觉远庵之后好好跟着师傅们修行,莫要再起别心思了,不然那庵里规矩极严您少不了受苦,到时王爷也未必再容您胡闹。人生世,留得性命重要啊魔皇心宠宝贝。”

 关亥没花盏这么多话,冷冰冰,只将私下请御医辨认出药材给张六娘报了一遍,并将御医和府里医婆结论转述给她。

 “…这些除了燥热辛烈之物,损伤孕妇胎气,便是接触久了会致女子不孕东西,配一起剂量又巧,被麝香和樟木气味引导着,日子长了后果严重。”

 “我不知道!我又不认识药材!”张六娘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情绪激动。

 关亥道:“藤萝招认您事先用热水烫过匣子多次。”

 “我是清理那漆雕里尘土!”

 花盏叹气:“六小姐,您何苦抵赖。日常有什么清理活需要您亲自做了?何况您伤势还没好全。藤萝可看见您私下烫完了反复闻那盒子气味。”

 六小姐称呼,是凤音宫当值人才会叫。花盏本想提起旧情分劝导,谁知不提还好,提了被张六娘狠狠剜了一眼。

 “那也是我喜欢它香味。若真如你们所说,我自己做什么要整放它房里,岂不是我也受害了!这是皇后给我,花公公当她跟前就没见过这东西么?要论了解,说不定你比我深,却来问我!”

 花盏闭了嘴。深悔自己留下来劝说。

 他早不是锦绣阁领头内侍了,身份尴尬,这次本来是想让关亥听着他数落张六娘,长平王跟前讨点好,谁想后却了一身腥。

 于是不由对张六娘生了怨念,觉得她被逐去觉远庵真是活该!

 “你闻不闻那东西,有区别?”关亥接了张六娘话。

 这话说得毒,张六娘脸色发黑。她到现还没圆房,真是闻不闻没区别。

 关亥不管她感受,只朝林十一点头,“明早办完事记得复命去。”说完抬脚离开,步去追长平王。

 花盏见关亥走了,自己也不敢多留,暗暗横了张六娘一眼,匆匆追上。

 林十一几个不内室停留,又到外头站着去了,一时间人去屋空,又独独剩了张六娘一个人。

 之前寻死用白绫还地上明晃晃地躺着,无情嘲笑她一切举动。张六娘咬着默默站了许久,腿一软,颓然坐地上。

 既然心坚如铁要清修,府里小佛堂也嫌奢华些…

 长平王话反复回响,张六娘眼睛酸酸,心里堵得难受,却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他可真狠!

 连王府都不让她住了。

 安国公府自顾不暇,皇后遇害后一个多月不见皇帝表态,堂堂国母薨逝竟连丧事还没办,张家处境可想而知。她从来都没得过娘家什么助力,现反而加被娘家拖累了。

 长平王敢私自把她轰出王府,就是看着安国公府要不行了吧!

 张六娘越想越心酸,想着父母亲族全都不管她,就连身边奴才们也下房里不肯来见她,天地之大只剩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真是不如死了干净。

 她才不要去觉远庵里被老尼姑们欺负!

 那些个口菩萨女和尚,私下里钻贵门内宅钻得勤,势利得很,好一些只图夫人小姐们赏些香油钱,坏一些帮着妇人行私事,没少缺德无限之恶人全文阅读。她一个无依无靠被逐出王府女子落到她们手里,还有好活么?觉远庵是出了名严苛呢。

 慢慢挪动身子,张六娘将沾了鞋印白绫又拿了过来。重摆正绣墩,站上去,将白绫搭架子上梁。

 这次系是死扣。

 脖子套进去时候,她略有犹豫。

 愣了一会,长平王临走时冷到骨髓那一眼,再次出现她脑海。

 罢了!她闭了双目,紧紧抓着绫子,一用力,踢倒了脚下绣墩。咚一声闷响,圆滚滚墩子溜到门口,被一双穿着皂靴小脚踩住。

 林十一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脚下轻轻一拨将绣墩放好,不慌不忙走到腿脚蹬张六娘身边,抬起精细小胳膊抱住她,轻而易举把她摘了下来。

 张六娘被放了上,捂着脖子干咳,脸色紫涨,十分狼狈。

 林十一将绞头发剪子也收了,对同伴说,“这回不能放任她,王爷说不许她寻死,明一早要送走呢。”

 于是几个侍女轮番守内室里看着,无论张六娘想什么死都死不成。

 后她想咬舌自,嘴里动作侍女们总管不着,谁知刚咬了一下,她自己先疼得受不了了。

 “怎么会有咬舌这种死法?”张六娘绝望地躺上,觉得所谓咬舌自一定是无聊人杜撰。舌头一疼,牙齿自动就松开了,怎会咬得下去!

 夏日天亮得早,第一声鸟啼响窗外时候,丑时才没过多久。

 林十一看看纱窗外发白天色,说,“王妃,该走了。”

 …

 如瑾被长平王搂了一夜。他宽大手掌一直她小腹上放着,入睡时是那样,早起睁开眼睛,她发现他手连位置都没换。

 昨晚私下找御药房御医送进信来,说出那匣子被被放何种药物里煮过,长平匆匆去了一趟舜华院,回来就抱了她一整晚,直说自己疏忽。

 如瑾抬手将他眉间皱痕抚平,长平王也睁了眼睛。

 “醒了?有不舒服吗?”他立刻问。手掌她肚腹上动了动。

 他这样紧张让如瑾感到好笑,可又笑不出来,鼻子里酸酸,手指就没收回来,而是沿着他山壑一般眉骨和鼻梁轻轻滑动。

 “我又不是孕妇,即便是,只闻了那一会子又怕什么,你只管我肚子上摸什么。”乍醒声音软软,带着轻微哑,听得长平王目光微凝,她轻轻开合瓣上盯了良久。

 然后就重重吻了上去。

 “瑾儿,是我不好。当让妙恒师傅收了她正好,长住弘度殿,府里都不必回了。”

 他是怎么一边吻一边说话?一瞬间如瑾脑子只有这个念头。

 他手从腹间顺势滑到她后,紧紧揽住她,让她身子发软。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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