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天起，祝氏来辰薇院次数就多了。原本只是为着府里琐事或者偶尔串门来，现下是每天至少来一趟，有时候上午来了下午还来，晚上长平王不家吃饭时候，她还会陪着如瑾一起用饭。
她也不是独自来，总要带上西芙院某个姬妾，今
是这个，明是那个，摸不准是谁。其中唯有一个叫木云娘跟来次数多一些，这又是她跟来，如瑾让丫鬟上了茶，就遣退了屋里诸人，只剩主客三个坐一起说话。自然聊就不是家长里短了。
祝氏担着要职，木云娘乃是她带出来副手，现下如瑾开始接触此类秘事，两个人便将差事带到辰薇院里来做，让如瑾知道详细。
木云娘执笔，祝氏负责浏览唐允那边送来东西，将已经分门别类消息再次细分，整理好了之后由木云娘誊写册子上。如瑾一旁看着，两三
下来大致了解了门道，日子再长些，祝氏就退居一旁只做提点，由如瑾接过她手中活计。木云娘写字又又清楚，蝇头小楷写得整整齐齐，可媲美书局里印出来卷册了。且人极其老实，沉默寡言只知埋头做事，相处一阵子之后，如瑾对她印象不错。
“你是跟谁学认字写字？”这
做完了事，如瑾和她拉家常。木云娘恭谨回答说：“是跟祝姐姐学。”
祝氏笑道：“一群女人住一起，每天没事可做，有愿意绣花种草还好，没消遣就太无聊了，所以好几年前我就带着她们认字，几年下来，顶属云娘学得好，人又细致，比其他人强太多。听说她哥哥护卫里头也是数一数二好本事，兄妹两个都是得力人儿。”
“是姐姐教得好。”木云娘不肯居功，微微红了脸。
祝氏提起差事：“这半个多月下来，我看蓝主子已经十分上手了，不如以后还是由我做事，您一旁指点就是，亲自做这些琐事未免辛苦，王爷前
还嘱咐不许让您累着。”如瑾想了想，觉得这摊差事已经算是了解得差不多了，再做下去不过是从手变成熟练工而已，倒是不必事事躬亲，于是就谢过祝氏好意，答应了。
从此这些消息先经过祝氏一道手，如瑾这里查看一遍，再送到内侍至明手里，由他挑着紧要跟长平“听
阁”-,全文字手打王禀报，无关紧要则暂时存着，用时候再往出调。日子越久如瑾越是感受到这个事情好处。京里发生什么事，哪家官宦贵门有了不能见光私隐，十之七八都能传到如瑾手里。为上位者捏着这些东西，真是要多方便有多方便，不但能因势利导促成许多事情，也能某些人不服管教时小小警告一下。
长平王现尚未握住权柄，朝中还没有什么作为，这些消息暂时只能作为他规避危险、拉拢人心工具，作用并没有发挥到极致。可以想见一旦他能掌权，哪怕只是一点点，这庞杂消息内幕会给他带来多大助力。
当权者身怀治国之策固然重要，但这等不太能登大雅之堂手段，偶尔用之，往往能出奇效，却是比正当渠道省力多了。
这
三人将事情做完，闲聊一会，正说到早
将至，商量着该去哪里踏青春游，西芙院一个跑腿小丫头气
吁吁过来传话，说是小佟姑娘和方姑娘吵起来了。祝氏看看如瑾，站起身告辞：“我回去看看怎么回事，一会再来跟您禀告。”
如瑾点头让她去了。底下姬妾吵架祝氏自能打理，倒是不用她亲自去管。至于小佟姑娘佟秋水…如瑾心中并非全无芥蒂，就照寻常姬妾一样对待了，连一个丫鬟都没派去查看。
午前宫里来人，送了一套《女四书集注》过来，是宫制版本，非常
良，说是才刊印出没多久，宫中嫔妃和皇子、皇亲府中各有一套。送书来是宫中得脸老嬷嬷，去到张六娘院子前头花厅，将张六娘、如瑾和贵妾罗氏都传到跟前，端肃说了一遍皇后训诫。张六娘领头称谢，朝宫廷方向叩拜谢恩。
“嬷嬷辛苦了，请坐下喝茶。”张六娘以主母身份招待宫中来使。
那嬷嬷没坐，笑着接茶喝了一口，说：“多谢王妃赐茶，奴婢真是渴了。这次出宫差事全落奴婢一人身上，一天下来要走好几个府。这是皇后娘娘和静妃娘娘共同特意嘱咐事，制一套书给各位娘娘、王妃，希望各位时时警醒，循规蹈矩。”
“是，我会捧卷细读。”张六娘问，“嬷嬷是否从永安王府而来？不知我那七妹妹…”
嬷嬷道：“永安王府只见了宋王妃、穆侧妃和几位姨娘，听王妃说张侧妃卧病不能听训，是以奴婢并没见到。不过御医常去看诊，应该很就能痊愈了吧？王妃不必忧心。”
这说了等于没说。
张六娘叹口气。嬷嬷便告辞：“奴婢还要去几位长公主府，还有几家公府、侯府，改
再来与王妃请安。”张六娘带人相送，嬷嬷劝大家留步，又提醒说：“眼看着到晌午了，王妃若是进宫谢恩，不如等过了午歇时间去。”宫里发了赏赐来，视东西轻重决定需不需要特意进宫谢恩。这回女四书虽然不是贵重东西，但却有后妃训导后辈意思，又是规劝女德，算是比较重要事，因此接了赏赐之后进宫一趟亦是必须了。
如瑾前世宫里也曾接过这类赏，皇后重视女子品德教养，每年都要来这么一回，有时是《女训》，有时是《女则》，这次是索
来了全套。如瑾看着那放书锦盒就暗自好笑。真正女德又不只表面功夫，将女四书倒背如
又能怎样，私下里阴谋诡计害人不断，照样是失德之人。不由就想起那夜长平王所说话。
她当时问他，既然柴记典坊探知了她那么多私事，包括许多难以启齿、见不得光，他为何还要娶她？
他说：“…正是因为知道了你做事，才觉得有意思。豪门大户后院哪家没点伤天和事？宅门里生长女儿，要么被保护得纯善过头，要么浸
其中练得一身好手段，或者是两边都不挨半吊子。我要娶
，难道会选那些半吊子和良善人么？自然是越厉害越好。”“可我一定不是厉害。京里京外那么多手段高明女子，我自知不及。”
她所谓手段和本事，多都是被
出来，不是天里与生俱来，并不纯
，也不出众。“你已经不错了。且我也不是必须要顶顶厉害女子，还要看人。”
长平王当时搂过她，说：“当
青州见你，我就很好奇。你看起来是个很干净人，眼睛，气度，看起来一定不擅长做腌臜事，该是清高孤傲那种。可偏偏典坊记录那么详细，明明白白写着你怎么跟人斗法。我便想，这姑娘大约就是我要找人了。”“你要找什么人？”
“生于淤泥而不沾污秽，本事要够，
子要干净。”“天底下这样人岂非很多。”
“不，不多。一旦浸
于勾心斗角，许多人便移了情。”她就开玩笑：“移了
情怕什么，自有女四书规范言行，每早晚读上一个时辰，保管都是贤良淑德贤。”长平王道：“这等表面工夫是惹人厌弃。口吐莲花念四书，转身黑心下杀手，自小到大这等女人我见得多了，
宫里都是。”他所说女人可不就是皇后为首那些。还一本正经地到处赏赐女四书规劝妇德，都是些粉饰太平表面工夫。
然而这工夫一做出来，不但发赏人冠冕堂皇，领赏也要感激万分，将工夫做足做透。
张六娘回头和如瑾商量：“宫中赏四书，合该我等一同去谢恩，午休之后我们进宫？”
“好。”如瑾自然是“小说领域”,全文_字手打应。这种事去了无所谓，若不去就显得不敬了。
张六娘扯扯嘴角：百度搜索“海天中文”看|章节“我和皇后娘娘许久未曾好好说话了，也不知这次去了她会否给我脸色看。有你们陪着，兴许我还能好过一点。”
如瑾不想接这个话，也不关心她和皇后之间如何，跟罗氏一起告辞各自回了院子。午休后登车去宫里，也是三人各乘一辆小车，并没有同车说话。
太子妃也领着东宫侧妃良娣等凤音宫偏殿，如瑾跟着张六娘进去，两边打了照面，只互相略略点头。一来皇后午休未起不能高声，二来偏殿里还有几位外头命妇，也是接了赏赐进来谢恩，当着外人，太子妃就算脸上挂着想找茬神色，到底也没付诸行动。
等到皇后起
宣召众人进去，各自行礼落座之后，如瑾陪坐侧不主动说话，量保持低调。将身上带香囊拽开一道口子，继续
出一些不轻不重气味来。皇后和命妇们说笑了一会，似乎无意间想起来似，念叨说：“老六那边今天来不了，说起来许久未曾见着琼灵那孩子了。听说老六跟前有个姬妾怀了身子，本宫还没来得及打发人去瞧。”
秋葵侧笑着纠正：“娘娘记错了，不是姬妾，是王妃跟前一个侍女。今
听说已经抬了姨娘，是宋王妃做主。”－－－－－－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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