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我怎么敢骗姐姐呢。”蔻儿发急，声音未免大了一些，将楼梯间角落里照看小吊炉吉祥惊动，诧异看过来，放下了手中针线。
自从被老太太撵出，吉祥一直被如瑾收留香雪楼里，平
也不出去走动，就楼中帮着做些杂事，大半时间都跟着寒芳学针线，渐渐从南山居里威风显赫大丫鬟，变成了影子一样沉默寡言普通婢女。府里有人知道她如瑾这里，但老太太现今病得人事不知，蓝泽又不过问内宅事，如瑾是家里实际管事说话，因此也没有哪个丫鬟婆子会拿吉祥违命不出府事做文章，都睁只眼闭只眼当做不知道。吉祥亦是不出门，只楼里头转悠，连院子都很少去，整
无声无息。如瑾私下里事她都刻意避开，此时见了蔻儿拽着碧桃窃窃私语，她被惊动时先是一愣，继而很收了手中针线，将小炭炉上火
了，站起身往楼下走，口中只说：“你们谁帮着照看一下吊炉，我去找寒芳要花样子。”这是托辞避嫌了，方便蔻儿两个好好说话。以往每到这时碧桃都会和她客气两句，然而这次蔻儿所说事情太过意外，碧桃一时没顾得上别，闪开身子就让吉祥下了楼。
待吉祥脚步声下楼去往丫鬟歇房，碧桃连忙拉过蔻儿仔细问，“你说可确实么？这种事真不是能闹着玩。”
“姐姐啊，我年纪小可人不傻，这样事不
清楚了怎么敢跑来回话，要是错了，我全家可都要栽这上头。姐姐要不信可以亲自去查。”蔻儿跺脚辩白，完后又补了一句，“不过姐姐可点，送信那个婆子很就要出府了，我是紧赶着跑回来报信。”碧桃听了也着急起来，想了一想，立刻回身往内室走，“且不管真假，先告诉姑娘拿个主意去。”
如瑾屋里隐约听见声音，正要问是什么事，碧桃急火火走进了门，低声禀报几句，如瑾脸上讶异之
不比碧桃少。“可当真？”
碧桃将蔻儿话速重复了一遍，“姑娘，咱们是任那传信出去，还是拦了？”
如瑾立刻做了决定：“先把那婆子拦住了再说，五妹那边如何，咱们稍后再查。”
“是。”碧桃立刻出去分派人手，让蔻儿带了园子里腿脚两个
壮妇人，拿着
子先去后门那边堵人。如瑾这边换了衣服便朝蓝如琳所住院子里去，将身边人全都带了。彼时蓝如琳正屋子里歇着，院子里和屋檐下站着好几个丫鬟婆子，都是蓝如琳做外室时使唤，回蓝府时都带了进来。
一见如瑾带人进院，那些仆妇有
上来，有进屋去通禀，如瑾也不搭理她们，直接让碧桃几个推开了前来拦阻人，闯进屋里去。“三姐姐这是做什么？”蓝如琳从
上坐起来，身上松松地披着一件遍地金轻裘，发髻不整，脸色黄黄。如瑾走到
边几尺远地方站定，将蓝如琳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个来回，“我正想问你呢。”蓝如琳被看得有些发
，不自主缩了一下身子，将腿上盖锦毯往上拉了拉，一直盖到
间。如瑾目光便停了她腹部，“将你人都屏退了罢，下面我要说话，兴许你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蓝如琳下意识地用手搭了腹间，如瑾静静注视下语气迟疑，“你…你要说什么？”
如瑾就那么站着，轻轻挥手，让碧桃几个先退出了内室。她坦然与
悉神情让蓝如琳心中发慌，不由地将头一柄安枕玉如意攥了手里，“你要说什么？就这么说吧。”“我可没兴趣也没精力对你做什么，只来劝你几句话，让她们都出去，不然，我就要去侯爷那里请安了。”如瑾退开几步，坐到了墙边一座玫瑰椅上。
蓝如琳脸色一白，踌躇一下，终于是将
边丫鬟和婆子遣了出去，紧张地问：“你要说什么，些着说，我还要睡觉呢。”“大白天睡什么觉。”如瑾目光落她不同往日脸色上，又停她
腹之间。蓝如琳被盯得脸颊泛红，衬着暗黄本
和惊疑神情，看上去只觉别扭，没有十几岁少女原该有活力。“多久了？”如瑾问。
“什么多久了？”蓝如琳十分紧张。
如瑾不理她，自顾自地说，“你虽然比一般女孩子长得高，看起来像是十六七样子，可毕竟只有十三岁，终究是太小了。这样小年纪…你不知道凶险么？”
蓝如琳惊疑不定地看着姐姐，没接话，如瑾便又说，“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与我之间，毕竟不似我和蓝如璇。即便是蓝如璇，我也不会因她波及无辜。”
“三姐姐到底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好，我也宁愿此事非真。我们之间没什么姐妹情分了，我对你惋惜，和对一个路人差不多。”
说话间，帘外有脚步声近，碧桃轻轻咳了一声，“姑娘，那婆子拦住了，身上搜出了一封信。”
蓝如琳脸色大变，立刻就要掀被下
。“五妹安分着些，小心自个儿身子。”如瑾朝外道，“拿信进来。”
碧桃挑帘，一路走一路将手中信拆开了封套，抖出信纸来递给了如瑾。
“给我！”蓝如琳上前便夺，碧桃拦前头，蓝如琳就像疯了一样跟她撕扯。外头丫鬟婆子听见动静陆续闯进来，纷纷上前要抓碧桃。然后就有寒芳几个也冲了进来，和蓝如琳仆婢们推推搡搡地扯做一团。
混乱间如瑾已经迅速看完了整封信，轻轻放了桌上，外面信封上“崇郎亲启”几字赫然目。
“停了吧，该看我也看了，咱们坐下好好说一说。”如瑾朝着蓝如琳缓缓道。
“你…你恬不知
，竟然私拆别人信件！”蓝如琳退出和丫鬟们撕扯，扶了柱子
气，咬牙切齿。碧桃几个狠命将蓝如琳人推到一边，勉强
开，左右护住如瑾。屋里一群人俱都发髻散
衣衫不整，如瑾便冲窗边妆台扬脸，“去照着镜子将自己收拾干净了，屋里闹就罢了，别出去让人笑话。”碧桃等人便一个接一个去镜前理发，收拾好了重站如瑾跟前。蓝如琳人未得主子吩咐不好
动，鬓发蓬地站那里，模样狼狈。如瑾道：“五妹，咱们是当着人前说，还是遣散了人悄悄地说？”
蓝如琳咬牙：“都给我出去！”
一众丫鬟婆子面面相觑，瞪了如瑾几眼，鱼贯低头走出。碧桃也带人出去，临走时还说，“奴婢们就外头，姑娘有事随时传唤。”
屋里重清净下来，只剩了姐妹二人相对。蓝如琳上前几步一把抢过了信纸，撕扯几下，狠狠扔地上。“你都知道了，你想怎么样？！”
“我自然不想怎样，只想问问此事真假。”如瑾对她暴怒无动于衷。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真有真办法，假有假对策，你不告诉我也无妨，一会请个大夫进来诊脉便知。”屋里有些热，如瑾将锦裘斗篷领口松了一松，“若是假，我便多派些人来将你看得紧一点，免得你总生事端，一直看到出嫁时候将你送出府去便罢了。若是真，自然是要找大夫和嬷嬷来给你调理身子，让侯爷催着丁家早点娶你过门，免得时候太久笑话太大。”
“调理身子？”蓝如琳根本不信，“我看你是要害我吧！”
如瑾懒得和她争辩这个，只道：“不管是真是假，你这封信上说要丁公子弃了原配抬你做正室事，是绝对不行。丁家太太同意你进门已经不易，你还要怂恿着休了她侄女，是发昏么？你好好嫁去做平
便是，不要再起风
。”“你凭什么管我事？我做正室碍着你什么了！”蓝如琳声音陡然拔高。
“你莫要激动。我知道你从来都心心念念做正房，大概因为生母是婢妾，所以你比谁都渴望成为正
罢。”如瑾打量着她身上红
杭绸小袄，微有感叹，“要不然，你也不会总是一身红装，那是你生母从来不能穿颜色。”“你…”突然被人戳破了心底埋藏深念头，蓝如琳脸色通红。
“但是，丁家正房少
你做不了，徒劳生事，只会给蓝家带来麻烦。丁侍郎与我们蓝家联姻意图不明，你要嫁过去便嫁过去，我不拦你，但若是你要胡乱行事带累了家里，我是不答应。”如瑾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临走时看看
脸愤怒庶妹，只道，“当初你若是好好青州待嫁，去县令家里做儿媳妇自然是风光正房，但既然你私逃出来做了人家外室，能被允许成为平已是万幸，别再奢望就是自己折福了，希望你好自为之。”如瑾款步出去，走到外间门口时听得里头一声脆响，不知道是砸了什么东西，蓝如琳叫着“不用你管”之类话，乒乒乓乓扔东西发脾气。
“走吧。”如瑾带了人离开，该说都说了，其他，她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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