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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目击证人
 李氏并不是刻薄寡情为人,京里出了这样大子,谁家不是刀头上过日子,这样情况下就算是偶尔路过门前陌生人,都有责任将人家救进府里来避难,何况潘家原本和刘家还有走动来往。于情于理来说,刘家都不能赶潘芩走,甚至还应该好好照看她。

 然而这是刘家情理,潘家那边情理则该是早点将女儿接回去,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任由小姐别人家里赖着不走。潘夫人遗体送回潘家之后,按理说他家就该来人了,可直到现没有动静,完全不像是一个主母亡故家庭该有态度,就算对刘家怀恨,也该过来讨个说法吧。可偏偏人家就是什么事都不做,连自家小姐也不管了,仿佛潘夫人母女事和潘家毫无关系似。

 而潘芩现刘府里水米不肯进,一有谁和她说话她就啼哭不止,话里话外意思透出来,隐约就是要嫁给刘景枫为。这让李氏十分头疼,本就因刀兵血光惊惧不已,家里又全靠她主持,也是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潘芩这样横生枝节,让李氏对这姑娘怜悯也被消磨掉了。

 刘景枫是她辛辛苦苦养大儿子,莫说以前她对这门亲事就不同意,一直装聋作哑不搭理潘夫人套近乎,如今潘家和潘芩做出这样不合情理事情,她就不能同意了。眼看着明天刘家就要搬到别处去住,潘芩却不肯归家,她只好来跟夫君商量。

 刘衡海闻听之后眉头皱得深,就问,“怎么,潘夫人刚去世,又去得凄惨,怎么潘家姑娘现心心念念却是自己婚事?”

 他对潘家要结亲心思也略有知晓,潘大人官职不算高却管科举地方任职,刘景枫要走文功,能和潘家搭上关系,也好有些助力,因此潘家有意来交往刘衡海也没有阻拦,直到对方出了要结亲意思,刘衡海也有考虑忖量过,只是还没有定下来,所以一直没有说破,双方就这么走动着。

 他见过潘芩几次,对这个姑娘印象还是不错,觉得对方温柔知礼,此时听了李氏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李氏和丈夫不同,和潘家母女接触得多,早就看出了对方不妥贴地方,便说:“她年纪小,也许是吓傻了吧。不过京里这么,我们家这两又是内宅外宅混一起照应,她我家这么住着,后传出去…恐怕枫儿怎么样也得将她娶进门了。”

 闺阁女儿名声是大事,一个没定亲姑娘和年轻男孩子没内没外同处一院,相互又不是亲戚,即便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即便是特殊时期迫不得已,但只要事情传出去,这姑娘闺誉就基本是毁了,哪还会有好亲事。世上没有不透风墙,潘家夫人亡故这里,潘芩事情也包不住,总会被人知道,到时刘府出于道义,岂能不对潘芩负责?

 刘衡海寻死半晌,终叹口气,“我们去看看潘家姑娘再说。”

 他原本对这门亲事还考量思虑阶段,此时听了潘芩不肯回家事,顿时对她好感全无,已经从心底彻底否决了结亲可能。然而李氏担心不无道理,若潘家打定主意要结亲,有了前夜事情,刘家总不能弃潘芩于不顾,捏着鼻子也得认下。此时他要去当面看看潘芩状态,看她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潘芩被安置小院后罩房里,李氏领着刘衡海过去,到了屋里却不见人。门口小丫鬟说潘姑娘去前头有些时候了,两人便又去刘老太太所住前院。

 一进院子,就见老太太贴身几个丫鬟婆子都屋外站着,还有蓝家如瑾带来仆婢,一众人都距离门窗远远。大姑娘刘雯从耳房走出来,指了指祖母屋子,朝着父母轻轻摇了摇头。只听屋里头隐约传来嘤嘤女子哭声,李氏侧耳听了听,朝夫君道:“是潘姑娘。”

 刘衡海见此情便放慢了步子,他虽然算是长辈,但刘潘两家并无实际亲戚关系,人家女孩子屋里哭,他总不好此时撞进去。李氏到底惦记着潘芩心思,放心不下,拉着丈夫站了老太太屋外窗棂下,凝神细听里头动静。只听刘老太太正屋里说话:

 “…你小孩子家突遭大变,一时惊惶失神说错话也是有,我不怪你,反而疼惜可怜你。你母亲被民假扮官兵杀,虽然民可恨,但到底是我们家里遇难,刘家照看你是应该。你放心,后不管你遇到了什么难事,只要我们有能力帮忙,一定帮你。至于方才话,不是闺阁女儿该出口,以后可别再说了,对你清誉有损。”

 经过了一天一夜休息,刘老太太已经稍微恢复了平态度,这一番话温和有理,又不失长辈威严。李氏窗外听着,已经大致忖度出了事情梗概,想必是潘芩见她不肯做主,又将心思拐弯透给了老太太听,而老太太正回复她。

 只听潘芩哭声响了几分,噎噎十分悲戚,“谢谢老太太教导,芩儿知道了。只是这些话芩儿只说给亲近人听,不会到外头说,您老人家别担心会损了刘家名声。芩儿骤然失去母亲,六神无主,感觉天都要塌了,幸亏您和伯父伯母肯庇佑怜惜,芩儿才有了栖身之所。母亲临终前大心愿就是能看着芩儿侍奉老太太和伯父伯母,如今她走了,芩儿…芩儿厚着脸面来和您说这些,实是不忍心让母亲含恨,而且…而且那一晚枫哥哥…”

 李氏听到屋里“咚”一声闷响,然后就是潘芩哭喊:“我也是清清白白好人家女儿,若不是被到无路可走,实舍不下这个脸来亲口说这些。老太太您明鉴,若是我不能进刘府,这辈子是没脸再出门见人了!”

 潘芩哭声很大,小院子里又静,说不定已经被院中侍立下人们听到了。李氏心头一沉,不顾刘衡海阻拦,步进了屋子走进内室。只见潘芩正跪老太太边哭喊,方才那一声闷响,想必就是她跪倒地时动静,李氏不由扫了一眼她膝盖,直想那里是不是已经肿了。

 抬眼却看见屋中还有第三人,是如瑾角落里站着,神情淡淡低头捧着茶盅,似乎屋中之事于她无关。

 “瑾儿你怎么这里?”李氏狐疑地问着,又道,“你雯姐姐耳房那边呢,正想要你去陪她。”她虽然对如瑾印象不错,但自家出了这样尴尬事,总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

 如瑾起身朝李氏行礼,看了一眼潘芩,有些无奈说:“雯姐姐避出去时候我本来就要相陪,伯母家中有事我不好跟前干扰,只是这位潘小姐以死相,不肯让我离开。”

 说起来也好笑,如瑾自己做过以死要挟别人事情,现下却被别人威胁了。当时潘芩拿着一把不知从何处摸来三寸多长短剑对准喉咙,只说如果如瑾离开,她就只能一死。

 李氏闻言吃了一惊,留心之下果然看见潘芩撑地上手中握了半截利刃,另半截蒙袖子里。

 “潘姑娘这是干什么,将这危险东西给伯母,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动。而且蓝家侄女和此事也无关,她原是来这里接祖母,你别吓着她。”

 李氏上前就要去夺潘芩手中利刃,潘芩却一身子,又将短剑架了脖子上,口中哭道:“伯母,蓝家小姐是唯一证人了,我不是故意要为难她,只是事关女孩家名誉生死,她要是不帮我作证,我实是…”

 李氏愕然地看向如瑾,不明白怎么潘芩事就牵扯上了她。如瑾很平静解释道:“潘姑娘说前夜石屋里她曾经混乱中划破了衣衫,了内衣肌肤,当时众人推搡间她不小心撞进了大哥哥怀里,所以她们两人已经有了…”

 如瑾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没好意思将潘芩原话“肌肤之亲”说出口,莫说她一个女儿家非礼不能言,就是她敢说,也不认为肌肤之亲是这么解释。心里将潘芩大胆佩服了一下,接着道,“潘姑娘说那时候我正旁边,将一切都看眼里,所以要我留下来给她作证。”

 李氏只听得目瞪口呆,万没想到潘芩竟能做出这样事。之前她去探听潘芩口风,潘芩还只是左躲右闪不肯将真正心思透,没想到她一转身,这丫头竟跑到老太太跟前来口无遮拦了。

 “这…这事可是当真?枫儿他…”

 如瑾只出了一个颇为无奈苦笑:“我不知道。”

 “蓝小姐你…你怎么能如此…”李氏还没说话,潘芩率先哭了出来,“你这是要我一死吗?当时你就我和枫哥哥身边,将事情看得一清二楚,现怎么不承认了…”

 刘老太太端坐罗汉上默不作声,静静看着屋中几人对答,面上也没有激动神色,十分平静。如瑾一瞬间想到了自己祖母,青州时候,蓝老太太身体还好,家里出了什么事,她也是这样八风不动样子,是高门大户高掌权者该有威仪。一切从蓝泽获得功勋开始,家里模样就变了,人也变了,如今蓝老太太只是屏风后那个昏睡不醒垂垂老者,而蓝家也是七零八落,千疮百孔。

 感慨之余如瑾回答潘芩语气就多了一分漫不经心,“潘姑娘,当时石屋里混乱得很,你说是也许有,也许没有,我是听了你话才知道有这件事。虽然你指认我是唯一见证者,可我当真没有见到,你可以以死我留屋里,却不能以死我蒙了眼睛给你作证。”

 两世为人,如瑾是怎样玲珑心思,又是宫里待过人,对女人之间事情是感。潘芩意思她也能猜出几分,适才她被官府封街令阻刘府,无事可做,正陪着刘老太太说话,大家彼此安慰。潘芩一进屋眼神就不对劲,如瑾瞬间捕捉到了这姑娘对她重燃起敌意。

 略一思忖她也就明白过来,那潘芩见到刘蓝两位老太太之间有嫌隙,大约认定她是不可能和刘景枫有结果,因此消退了防备。可这两蓝老太太养刘府,刘蓝两家关系外人看来并不是疏远冷漠,甚至有了共患难亲厚,加之刘家人普遍对自己印象很好,潘芩看眼中怎会不起心思。

 潘芩要来表明非刘景枫不嫁,还拉了她当见证人,她若被这姑娘以死得作证便罢,若她不肯就范,有了这一层尴尬芥蒂,不管潘芩所谋之事能不能成,她蓝如瑾都不可能成为刘家媳妇了。幸亏她从来没有生过要嫁进刘家心思,否则被潘芩这么一搅合,还真是着了道。

 潘芩打得好算盘呢,如瑾也佩服她谋算本事。但可惜她施展本事时机不对,母亲亡,尸骨未寒,她就借此打算起自己婚事来,这等不孝无义之人如瑾十分唾弃,因此连一句模棱两可话都没说,彻底否认了潘芩话,还暗指她是借着混乱胡编事实。

 李氏并不傻,一听两人对答也明白了大概,不由暗恨潘芩,对她仅剩一点怜悯也彻底消散了。如瑾话一说完,李氏立刻接着道:“潘姑娘起来,将那东西也从脖子上拿开,出了什么事也不能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你母亲刚刚故去,若是知道你这个样子岂不是伤心。那夜里混乱之极,谁碰了谁都是难免,你兴许是看错了也未可知,枫儿那时都门口附近御敌,你屋子里透,他怎会和你碰撞呢。”

 潘芩对李氏话置若罔闻,只死死盯了如瑾,含泪道:“你…蓝小姐你真得不肯说实话么?难道你思慕枫哥哥是真…所以才不肯怜惜我清白…”

 如瑾顿时一阵头大,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不知廉话来。自己才认识刘景枫几天,竟被扣了这么一顶帽子,这要和谁说理去。

 ------题外话------

 先发这些,出门办事,回来再写,太晚大家就不要等了,早睡早起身体好。对我愤怒姑娘请淡定,其实我比谁都着急,但生活里总有些力不从心事,所以近除了抱歉我也不能多说什么,承诺不敢下,借口不会找,只能挤时间写字。觉得不姑娘可以养文或者好聚好散,或者留个账号,我把你以前订阅钱返还都可以。还是那句话,写书看书都随缘,咱们别为一本书影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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