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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暗夜密议
 对于蓝老太太来说,能有孙女进王府从而振兴家门是重要,但保持清清白白家风是重要,她历来就不允许子孙做有伤侯府清誉事情。“来京路上,永安王爷和璇丫头有过接触?”

 蓝泽皱眉,亦不是十分确定,“当母亲您身子不适,我也是身上带伤,兴许是期间我们都没察觉,却有过什么事让王爷记住了璇丫头?”

 “若是这样,璇丫头实不配做我蓝家子孙!”

 “可…”蓝泽捂着脑袋倒椅上,“王爷心意已决,就算璇丫头确有品行不端事情,一切也无法挽回了,即便我们将之逐出家门都无济于事。”

 王爷若是想要谁,是不是蓝家人又有什么关碍,反而会因此得罪了王爷。蓝泽重重叹口气,烦躁不已,“璇丫头品不好,若是她去,还不如三丫头去。何况因为分家事情她跟咱们又有了不后怕是…恐怕会对咱们不利。”

 蓝老太太对此看法不同,“再怎样她也是蓝家子孙,若是她对侯府不利,自己立身之本也就没了,她不会愚蠢到这个份上。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下两边正要分家,这事不能再继续了,你跟泯儿那些恩怨都暂且放下,先忙璇丫头婚事要紧。”

 “母亲…”

 “怎么,你不愿意?”蓝老太太沉脸,“我告诉你,不管以前有什么是非,如今璇丫头顶着襄国侯侄女名义进了王府,你们自此以后就是一体,你就是心里再别扭也得把这个弯给我转过来。这不只是为了泯儿那边,是为了你。否则,若是永安王爷妾室与你不合,你觉得王爷会怎么待你?”

 蓝泽心都是憋闷,母亲说道理他如何不明白,但他实是不甘心。东府上下害了他这么多年,让他子嗣单薄如斯,他好不容易才将他们踢出家门,谁料转眼间天地变换,人家就要踩到他头上去了。再者,蓝老太太并不知道太子先指了蓝如璇事情,也就不明白两个儿子已经结下了一辈子难解怨结,蓝泽却是明白,他和蓝泯一家是不可能和好了。

 “母亲,二弟对我怨恨颇深,璇儿婚事就算我给张罗,他恐怕也不会同意。”

 “不同意也得同意!这不是你们两个事情,是整个蓝家事,是要做给外头人看,不管内里怎样,你们都得给我维持面上体统出来,懂么?”老太太呵斥儿子。

 蓝泽头中又是一阵钻心疼,不脸色惨白,摇摇坠,双手捂着脑袋几乎坐不住椅子。蓝老太太唬了一跳:“怎么了,刚才让你看大夫,大夫说怎样?”

 蓝泽张了张嘴,没说出一个字,顺着椅子滑了下去…

 …

 永安王府门口,兵部侍郎宋直下了轿子匆匆而入。“王爷,适才刚刚听到消息,襄国侯府那里蓝侯和兄弟早好多前就闹翻了,恐怕蓝家小姐事不大妥当…”一进议事厅门,宋直便朝永安王急急禀报。

 永安王正那里阅卷品茶,听得宋直言语,放下手中书册,示意宋直坐下。侍从端了茶来,永安王方才开口道:“岳父且慢些说,秋日干燥,先润润喉咙。”

 宋直没有心思喝茶,依言坐了下来,紧接着说道:“王爷,此事千真万确,是京兆府人暗中报与下官,他们有人蓝家那边巡查,下官让他们留意着蓝家动静,这才发现了此事。”

 永安王点点头:“岳父所说不差,此事本王也略有耳闻。适才蓝侯与他兄弟曾来拜谒,门口还曾当众闹了不合。”

 “王爷,既是如此,咱们该当早作准备才是。”

 “岳父所说准备是指?”

 宋直擦擦一路赶来汗,言道:“蓝家大小姐生父已经被蓝侯赶出家门,只是还赖着不走,但下官想着,既然有了这么一出,就算他后能赖得住,也已经是遭弃之人,一辈子名声都不好听。生父如此,蓝家小姐亦是跟着受人指摘,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若是蓝小姐进了王府,恐与王爷清誉有损。”

 永安王笑而不语,宋直一通话说完,终于有时间端了茶喝一口,路上赶来得急,他确是有些渴。这里喝了一口,放下盖碗朝上瞅了一眼,见着永安王意味不明笑容,宋直立时想起什么,忙补充道:“王爷切莫误会,下官确是为王爷着想才有此一言。按理说,这样话实不适宜下官说出来,只是…”

 “岳父不必解释,本王明白。”永安王拿了书案上一个玲珑翠玉小摆件,放手心把玩,“这几年相处下来,本王自然知道岳父是没有私心人,一切都为大局。”

 宋直闻言放了心,按说他身为永安王妃父亲,对于女婿收纳什么女人进府确不便置喙,见永安王不疑心,他才敢说下面话,“王爷,依照下官拙见,王爷不如早作打算,借着那个蓝泯被逐出家门事情,直接弃了蓝家大小姐便是。虽有太子殿下意思里头,但这次本是蓝小姐自己身份有亏,与王爷是无干,王爷您正好由此身,免得再与襄国侯牵扯什么。眼见着皇上和首辅那里不对盘,咱们不要卷进去。”

 永安王静静听完,沉片刻,终仍是笑了笑:“岳父所虑不错,但此事仍是无法,本王还是得收了三哥这份大礼。”

 “为何?”宋直愕然。

 “岳父不知道,蓝侯那边对兄弟阋墙事情讳莫如深,他明明是不想让侄女进来,却始终不肯说出真正缘故,让本王亦是颇为无奈。”永安王笑着叹了一口气,对着窗外透进光仔细端详翠玉摆件水头。

 “这…蓝泽此人下官无有接触过,他是真不想让侄女进来还是做戏,恐怕不好判断。从晋王一事来看,此人实是投机之辈,巴结皇家正是他所愿。”

 永安王道:“他倒不是做戏,是真不想侄女进来,亲口说要用亲女替换。”

 宋直明显愣了一下,“他真敢如此?真是…这算是厚脸皮还是愣头青。”

 他身为兵部侍郎,整打交道都是六部九卿高官大员,大家能爬到这些位置上也都是宦海历练老油条了,讲究是心照不宣,一点即透,修就是那点子涵养。谁遇见事不是说半分留半分,哪有大喇喇往出倾倒心中所想,岂不是给人授把柄?蓝泽连自荐亲女做妾话都说出来了,宋直看来,这就是大大不懂规矩,既不给自己留余地,也不给人家留余地。

 永安王却笑道:“也是本王得太紧,不理会他暗示,他能说出这话也是万般无奈了。”

 “万般无奈?”宋直凝神想了想,继而诧异,“王爷是谁,他宁肯亲口荐女,也不肯透兄弟不合?”

 “正是如此。是以本王才是没法。”永安王摇头道,“他本王跟前如此,父皇和三哥那里想必也会死撑,这种事又没有他说实情必要,父皇自然任他撑去,到头来蓝家大小姐身份还是无恙,本王自是不能弃她。否则三哥那里煽个风点个火,本王岂不是给父皇没脸了。”

 宋直皱眉:“蓝侯真是愚蠢。不过,王爷,既然他要送亲女进来,王爷何不顺势而为,总好过收一个身份有亏旁支,连累王爷声誉。”

 “本王声誉自不会受小小女子所累,岳父多虑了。至于此女生父被逐之事,不但无害,反而有利。她与蓝侯牵扯越浅,本王与蓝侯关系也就越浅了。”

 永安王悉心查看翠玉光泽,与宋直谈话只是闲聊,似乎并不放心上。宋直闻言之后顿是恍然,不由对这女婿又是由衷感佩,“王爷高见,下官惭愧。”

 …

 入夜,长平王府,锦绣阁。

 银月朦胧,隔着垂了烟纱长窗透进屋子里,月影淡淡,照着屋中人影也是淡淡。阁中没有点灯,因为长平王宿疾复发,这几都是睡得早,连惯常彻夜奏鸣丝竹声都没有响起,内院里一片静悄悄。

 然而这王府主人到底有没有安歇,连平近身伺候人都是不知道。长平王幼时曾于睡梦中受过惊吓,因此留下了规矩,凡他安寝时不得有人近前。锦绣阁上下三层,跟前伺候内侍和婢女们都候一层值夜,而三层寝房之中,便只有长平王一个人了。

 不过,一个人只是内侍婢女们错觉,其实此时三层寝房内,重重幔帐遮挡之下,四联玉堂富贵描金绘彩紫檀屏风之后,除了端坐玉长平王,还有三人垂手而立。

 贺兰,关亭,唐允,一个是王府里跑前跑后长随,另外两个,这府里人就没有见过他们了。鼓和梆子声音从远方隐隐传来,越发显得四周静谧无声,而唐允几不可闻低语也是清晰得很。

 “…那人背后是京兆府府丞江汶,江汶近纳了一个小妾,那人就是小妾哥哥,因着门第低微不懂规矩,自认是发达了,近很是做了一些横行跋扈事情,江汶那里也正不高兴,但是人宠正兴头上,还没舍得处置这个伪舅兄。”

 “嗯,那么你就替他处置了,连带给他也提个醒。”长平王淡淡吩咐。

 “是。”唐允应了,停了一下,又禀报道,“底下口没遮拦那个已经打了一顿遣出去了,是下头跟班,不知道上面事,念无知,不伤他性命。但是带出去人毕竟说了不妥当话,小约束不力,自去领罚。”

 长平王点头:“这也罢了,以后注意着就是,原不是你错。那处买卖鱼龙混杂,很有些没分寸糊涂东西,也正是如此才得隐蔽。”

 唐允低头道:“谢王爷不罚之恩。”

 他事情禀报完毕,无声退后两步,贺兰那里接着上前,行了一礼回道:“王爷,您所料不差,都察院御史张寒果然与礼部段尚书有关联,只是十分隐蔽,底细还未曾查出,蛛丝马迹是指过去了。”

 “嗯,说来听听。”

 “张寒是五年前进都察院,一直中规中矩倒是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奴才仔细梳理了他近年来参与过主要事情,发现所有事都是以一年前他弹劾段尚书衣冠不整为节点。那之前他喜欢跟风随大,许多陈情参劾折子都是风声已经形成之后才跟着上奏,朝野风向是什么他就跟什么,没有派系指向。但是自去年弹劾段尚书之后,虽然他折子还是东一榔头西一槌没有重点,似乎谁都参劾,什么事都掺和,但他参劾人中却十有七八都是次辅贝成泰贝大人一派,以及其余阁老都有涉及,但惟独没有王首辅这一系人。剩余十之一二便是无关痛人物。”

 长平王微微点头:“你这法子算是不错,知道由表推里。段骞当年是个右侍郎,前尚书走了,接位也轮不到他,还有左侍郎前,可首辅王韦录一手提拔了他,他们两个自是一派。”

 贺兰又道:“都察院中张寒人缘不好,暗地里不少人都称之为傻子,说他既然被段尚书着考绩,就该投奔其他阁老,总得有个依附,可他却偏偏自成一派,谁都要得罪,冥顽不灵,自讨苦吃。”

 “呵,你意思呢?”长平王笑问。

 贺兰道:“奴才认为,张御史没有吃苦,该是甘之如饴。段尚书明里影响着他考绩,暗地里该是赏了不少好处与他。”

 “这就是段骞狡猾之处,这等公认与他为敌人,若是参劾起他敌对派系来,自然没人说是他指使。”

 “是。”贺兰道,“去年前礼部尚书致仕还乡,段尚书顺势接位,其中张寒也出力不少,就是他与其他几人一起参劾前尚书纵奴横行,惹得士林纷纷抗议,后走了前尚书。”

 长平王低低冷笑了一声,“所以他这次又要故伎重演,使着张寒这把暗刀子,瞄上了户部杜晖。”

 贺兰躬身道:“虽然事情是这样,但奴才却有一事未曾想通。”

 “什么?”

 “您惯常说户部杜尚书与王首辅各自掣肘,既是两人相争,也有皇上制衡臣下意思里头。王首辅他自己是明白此事,因此不管明里如何针锋相对,他跟杜尚书分歧也只停留朝政表面上,私下轻易不会动杜尚书人,为就是怕皇上猜忌,明哲保身。然而这一回,利用段尚书指使张寒牵扯杜尚书,这事做得未免毒了些,王首辅为何突然转变了呢?”

 长平王道:“这事是段骞自己行事,还是王韦录暗示他行事,如今不好定论。”

 “段尚书与杜尚书并无私怨,若无王首辅指使,段尚书为何要害人…”

 “你小瞧段骞了,他不是能安于现状人。”长平王笑笑,“百尺竿头进一步,段骞年过半百,然而进取之心却是未曾削减哪。”

 一旁唐允低低了一句:“王爷,小虽对朝堂事了解不多,但礼部是清贵之极地方小却也知道。段尚书已是礼部顶点,又跟着王首辅做事,好处不少,名声与实惠都有,为何还要图谋那个户部位置?虽然户部油水多些,但名声太不好,段尚书若图谋这个就是自降身段,他又不缺钱花,为何私下行此事?依小愚见,恐怕此事还是王首辅指使。”

 “月这样好,本王就与你解释一番。”长平王又拽了一个枕靠住,抬眼看了看屏风上方透进来微白月光。

 隔了紧合窗子和低垂幔帐,再被屏风一档,这里实看不到什么好月,何况今夜又是个朦胧薄云天气。底下几个人听了都是角微扬,知道王爷又随口说。平心情好时候,长平王是很乐意教他们一些事情,他们乐意听。

 长平王斜倚金丝枕之上,未曾挽起长发随意垂着,顺着沿一直垂落于地面厚密贡毯,他疏淡语气似是屏风后月光一样漫不经心,“天底下读书为官人,他们终追求是什么?一是位极人臣,二是金银屋。怀有为国为民大志人不是没有,但绝对不是段骞这个老货。”

 “如今首辅位置上王韦录坐得扎实,护得严实,旁人不进手去,何况王韦录年纪又比段骞小,身体硬朗得不行,是以若要比谁老死得,段骞这上头大约是没指望。因此,‘位极人臣’这一点,段骞这辈子是做不到了。即便老天有眼让王韦录死他前头,现还有次辅贝成泰排后头呢,也是轮不到他做候补。”

 “官阶指望不上,他还求什么,就是求财了。礼部尚书虽是清贵至极,赚了声望能有机会扶摇直上升成首辅次辅,但王韦录堵了他路,他不盯着户部油水,又该盯着哪里?若是他染指了户部,以他如今年纪,赚够银子也就该到告老还乡年纪,岂不是正好。”

 话音一落,下头三人都是恍然,才知段骞真很有可能是行此事人。贺兰不由说道:“奴才明白了,如今皇上和王首辅两人之间暗涌动,朝野上下正是异常感时候,襄国侯作为造成这局面始作俑者,他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么很可能皇上和首辅之间勉强维持平衡便会被打破。而打破这个平衡人,首当其冲就会遭殃,率先承受某一方怒火。”

 唐允道:“不管哪一方火气杜尚书都承受不住,户部做了这么多年他怎么会干净呢?只需稍微揭出一点什么事情,他官位必定不保而落入旁人手里头,再挖深点话,门获罪都是有可能。”

 一直没说话关亭开言道:“如此说来,此事必是段骞做得无疑。王爷,咱们怎样惩治他?您吩咐下来,属下立刻去安排。”

 “却也不用这样笃定,本王只是说一个可能罢了。兴许是段骞自己,兴许是王韦录指使,现无定论。”长平王沉道,“不过,不管主使是谁,行事便是段骞和张寒无疑了。张寒那里,关亭你自己处置了就罢,你手段多,本王就不管了。至于段骞,唐允你拿个法子出来,上次本王说过要他致仕。礼部人怕什么你可知道?”

 唐允便低声回禀:“礼部清贵之地,得士林儒生之向往,是以他们从上而下人自然怕名声有损。”

 “有损名声事么,”长平王修长手指沿镶嵌珊瑚珠上轻轻点扣,“本王记得似是他那儿子十分泼皮?”

 唐允道:“王爷记得不错,段尚书家中小儿子年未及弱冠,已家中蓄养了许多美姬服侍,偶尔趁父亲不备还去外头眠花宿柳。”

 长平王挥手一笑:“那便用此做文章好了,所谓天理昭昭自有报应,他怎么让前任尚书致仕,你便让他重蹈覆辙,一切无需本王多说了罢?”

 “小明白。”

 “关亭,你那边怎么样?”此事已了,长平王开始询问下一件事。他底下三个做暗事属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呈报水事项上来请他过目,重要事情则由几人面谈商讨。

 关亭躬身上前,刚刚开口说了两个字,眼神猛然一变,整个人便如一道黑影消失不见。光线幽暗屏风之后,长平王与荷兰唐允都屏息静听,凭着过于常人耳力,知道关亭是顺着楼梯轻声步跑了下去。

 凝神再听,关亭脚步声也不见了,屋里屋外一瞬间静得死寂。

 静静听了许久,亦是有些功夫身荷兰确定周围没有异常响动了,用比方才细低声音禀报道:“方才有人掠过,怕是想偷听,或者来暗中观察王爷。”

 锦绣阁内外都藏有暗卫,是除了长平王和有数几人之外,别人完全不知道事情。能够躲过暗卫设置障碍而进入三楼内寝,那么这个人不是功夫极好,就是刚好潜伏今夜一楼值夜丫鬟内侍中。

 等待关亭时候,长平王微微合了双目养神,反而安慰两个手下不要慌。“父皇对儿子们不放心,安一些人进王府,隔三差五让他们探听一些消息亦是寻常。”

 贺兰道:“关亭身手好,定能打发了盯梢。”

 “嗯,”长平王闭着眼睛似是困了,抬手朝两人道:“若是累了,先地上歇一会,罗刹国贡雪驼锦毯,抵御寒气。”

 贺兰唐允两人低头看了看微光中依然熠熠金丝贡毯,谁都没有坐下或躺下休息,长平王跟前,他们觉得自己除了站和跪,其他任何姿势都是不妥当。

 约摸小半刻之后,关亭悄然返回,无声无息就似他掠出去时一样。“是内侍。”他略略说了形貌,贺兰立刻道:“正是半月前宫里皇后娘娘赏进府来人。”

 长平王依旧合着眼睛:“你把他怎么样了?”

 关亭道:“没有王爷吩咐,属下不敢轻举妄动,坠后头看清了是谁就悄悄回来了,期间没有让他发现。”

 “那就不用管他了,留着这个明桩子,总好过人家再送暗桩进来。”长平王打了个呵欠,朝关亭道,“接着说你那边事。”

 …

 池水胡同蓝家院子里,明与暗是泾渭分明。

 东院,蓝泯父女三人住处,前前后后都是灯火通明,大红灯笼挂了各处,将先前一些非红色羊角琉璃等风灯都换了下来,红红火火似是过年。而西院,因着蓝泽病痛和老太太不悦,整个院子都是死气沉沉。

 蓝泽白因为急怒和憋闷晕倒母亲房中后,一直没有离开,轮番大夫请进来,除了什么都诊不出来只说是风寒,便是笃定他得了头风。蓝老太太见没个定论,便要着人去宫里递牌子请御医,被中途醒来蓝泽赶忙拦住,好说歹说劝着母亲打消了念头。现如今蓝泯那边跟永安王搭上了关系,蓝泽对皇家又有了一种莫名恐慌,跟他才进京未曾参加大朝会时一样,总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因而不敢沾惹宫里。

 后还是隔了大半个京城去请了一位口碑甚好名望极高老大夫过来,这才确诊了蓝泽确得了头风。

 “侯爷远途来京未免水土不服,路上辛苦又受伤,正是体弱时候,加之如今是换季时分,是以感了头风之症。从脉象上看,侯爷肝气郁滞,气血逆亢,该是近思虑过甚至,动怒太多缘故。须知七情伤人,唯怒为甚,水不涵木,内风时起,这头风之病,便是内外加引出来。”

 老先生侃侃而谈,一时将蓝老太太说得连连点头,“总算找到一个明白人,先生说这些确是如此。不知该怎样诊治才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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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续7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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