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凝眉想了一想，点头道：“倒也是，那么奴婢这就去找人问问，若是闲人无心也就罢了，若是什么人有意做，咱们也好早点防备着。”顿了一顿，又说，“姑娘，容奴婢说一句，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真要是谁故意安排大概不会用咱们府里人，轻易不让人查到。”
如瑾笑道：“你越发长进了，思虑很周详。这个我也清楚，不过是去碰碰运气，倘若真能问出点什么，也省了咱们许多力气不是。”
“奴婢明白了，姑娘意思是有一丝机会就别放过。”碧桃郑重答应下了，因了如瑾一句“长进”，心里喜滋滋，脸上就有了笑意。
如瑾看眼里，提醒道：“沉稳着点，做得隐秘些，别让人察觉了。”
“姑娘放心，小三子虽然整
吊儿郎当，但我事他不敢不好好做，这些年他穷困着都靠我接济呢。他人也机灵，不会给姑娘添麻烦。”小三子是当和她一起被人送进府里乐伎，现今外院跑腿做杂活，也称得上一声师弟，从小同戏班子里长大。如瑾点头：“那就好，说起来你也不易，月钱就那么一点还要接济旧
同伴，若非心地善良不会做这样事。”碧桃脸有些红，低头道：“其实…奴婢也不是什么善人，不然当初对姑娘…只是我们从小离了爹娘，身边没有亲友，就把一起玩闹学艺兄弟姐妹当亲人，情分与别人不同些，见他们困顿，有点看不过眼罢了。”
如瑾颜色和缓笑了笑：“当初事我不意，你亦不用耿耿于怀。那时你对我虽然不是太好，但也没做过太出格事情，顶多耍耍
子罢了，与某些吃里扒外比起来，你就是好，况且当时也怪我没你们身上花心思，难免你们各怀心思。”“姑娘这样说…奴婢无地自容…”碧桃头低得要埋到
口。如瑾微微一笑，拾起妆台上一
细细攒丝镶珊瑚金钗，顺着织锦桌布繁复错杂花纹一下一下轻划。沉
片刻，她丢开金钗抬了头，沉声道：“去打听时候，一定记得透
给凌先生，今去上香是我，是被他重开过药方蓝家嫡出小姐。”碧桃从方才窘迫中回过神，见如瑾说郑重，赶紧答应了，又忍不住疑惑：“为什么要这样说？”
“他若聪明，就会明白。他若心善，就会帮我。”
碧桃若有所悟，见如瑾似乎还有话说似，就等着听下文。如瑾却颇为踌躇，又重拿起簪子桌布上划来划去，很是举棋不定样子。
碧桃试探着问：“姑娘是不是…担心他不肯帮忙？要么，拿些银钱或贵重东西给他做酬谢？”
“若是拿银钱过去，他大约就不肯帮这个忙了。”如瑾摇头，又想了一会，后深
一口气，“罢了，就这样吧。你再传给他一句话，问问他，城里关于他流言蜚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问他还记不记得。”“姑娘这是？”
如瑾一双乌眸像是夜幕中高远静谧星星，声音亦如星空下拂过风：“求他，不若让他明白利害。帮我，也是帮他自己。”
这一夜，月华如水，静陈高天。
十五满月，连
来乌沉沉墨
天空被照得清如琉璃，整个蓝府房舍花木也皆收拢这娟娟清辉之中。月
从细密纱窗透进来，如瑾躺
上，身上盖了白梅青底织锦薄被，让人移了屏风，卷了帘栊，对月而卧。却是很久没有睡着，屋里静悄悄，依稀能听见外头铜壶细小滴声，如瑾眼睛一直看着窗外月轮，脸色清冷如霜。连
来纷
画面团团脑中转着，一如窗上斑驳花影。“这一世，终究是不能干干净净地过了。”幽深长叹
没夜里，是明月也照不亮晦暗。想起那
揭开帘帷短暂相对，那样温和干净人，因了一次再普通不过出诊，大约也要被她带累着，染了这淤泥一样污秽。人生世，似是雪纸一样，总要面临被乌墨点染宿命。
次
晨起，天空碧汪汪，炫目美好。如瑾作息一如往常，早起给祖母和母亲请安，然后同姐妹们蓝老夫子教导下度过大约两个时辰，就可以回来吃饭休息，下午时间是自己支配。因为天气好，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几人放了学回来路上，连一向不爱言语蓝如琦都说笑了几句。蓝如璇依然笑得多温柔，就算和如瑾目光对上，也不曾
出半分不自然。唯有五妹蓝如琳，因为蓝老夫子受了托付要严格教导她，这一上午她就写了大半天《女则》，还被老夫子指出许多写字缺点来，十分怏怏不。路过几株芭蕉时候，蓝如琦说：“芭蕉承雨声音很好听，叶子绿油油也好看，不过五妹应该不大喜欢，她一直喜欢红色。”
蓝如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大叶子有什么好看，惨绿惨绿丑死了。”
如瑾恍若未闻前头走着，蓝如璇摇头笑笑，蓝如琦腼腆低了头，不好意思地弯了弯嘴角。看蓝如琳眼里，就觉得蓝如琦神色十分扎眼，暗自恨恨。
几人分别后，蓝如琳和蓝如琦一同住晓妆院，本该一起走，这时蓝如琳却不愿意与之同行，独自去了幽玉后院刘姨娘那里。
一进门，自己走到桌前倒了
一杯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下去，之后愤愤坐到椅上。刘姨娘见她神色不对，忙使眼色让丫鬟香竹和跟蓝如琳香蕊出去。两人会意，香竹就拿了绣绷子到门口几步外墩子上坐了，让香蕊帮着理绣线，一边绣花一边守门，门扇却不关，以免被人误会里头做什么。刘姨娘这才走到蓝如琳身边，扶了她肩膀叹道：“我姑娘，你又怎么了，这些日子不顺气时候也太多了点，让人看见不免要说闲话，没事也说出事来了。”
“什么叫没事？本来就有事！”蓝如琳砰一下重重将茶盅顿桌上，恨声道，“无端端地受了这样委屈，怎么让我气顺。如今连蓝如琦那畏缩丫头都敢拿我取笑了，我还怕谁说什么闲话！”说着一阵心酸，眼泪扑扑簌簌掉下来。
刘姨娘将她轻轻搂怀里，温柔地拍着她后背安慰：“姑娘不哭，别着急，姨娘不是告诉你了么，这个时候要忍着，忍着才不会出错，才有机会洗刷冤屈，你要是自己先
了，不正趁了别人心么？”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